在儿时的一次考试后，我翘首以盼，终于用那张鲜艳的满分试卷换得了周末去玩具店的机会，在那时，一个玩具店包含着一名孩子所有欲望与幸福。我举着试卷，不停地提示母亲，母亲也点头应声：“去，一定去！”

终于周末来临，一阵厨具碰撞的交响乐后，我立马换好鞋，旋风般冲出家门，在门口喊着“母亲，快来，出发啦！”喊完我转身藏在门前的老杨树下，我得悄悄躲着，好吓她一跳。

门缝正一点点地扩开，母亲终于出来了，但我忘了刚才的计划，她为什么提着一大袋营养品？

“乖，看完外婆咱就去。”

这段时间不好挨，我蹲在草丛里，用外婆给的豆子扔向蚂蚁，看着他们聚成一团黑墨般的群体，簇拥着硕大的豆子往蚁穴赶去。我仰望高空，看见雪白如棉的白云被镶起一道金边，裹着温暖的阳光，缓缓地移向前，我眺望着几只富态的小鸟，高傲地飞起，想象它们的家，想象它们要飞向哪儿？想象它们的鸣叫声。

母亲看完外婆，又洗着衣服，忙开了，整个黄金上午的剩余时间，全部充满着搓衣板嘎吱的清响，“乖，洗完再去。”

真是的，母亲不是已经答应了我吗？怎么总让人等呢？我绕在母亲身边，“洗完了吧？别洗那么干净，现在走吧，快走呀！”

我就这样催促着。母亲一直不起身，我也只好蹲在一旁，看着溢满洗衣盆的泡沫聚起又散开，破裂又新生，迷迷糊糊竟睡着了，起来一看，才三点不晚，可母亲早已拿起扫把开始打扫了，“听话，扫完就去。”

我又只能看着一只扫把在挥舞着，我不声不响地注视着，感觉周围渐渐暗了下来，渐渐沉下去，越来越轻，越来越寂静，街上的路灯一闪一闪亮了起来，而路边商店的橙光挣扎着熄灭了，只留下一个时间的空壳。

在夕阳的照耀下，有着一张被撕破的满分试卷，有一位母亲不停地道歉，月光洒下，一派荒凉。